柳齊問：“你說這個蓋天尊者派你們來，是抓我們的？”

兔子精一個勁點頭：“對對對，除了我和老八，還有兩夥人，我們接到的命令都是抓你和程家人回去，至於那個……”

它弱弱地舉手指向常山，“上仙沒特意提那個人，意思是實在不行，那個人是可以殺的。”

“蓋天尊者為什麽要抓我們？”

“上仙只說你們擾了他的清修，要把你們抓回去，給你們好看，具體因為什麽，我就不清楚了，上仙也不可能跟我們這些跑腿的說太多。”兔子精老實交代。

柳齊回頭看程喬，看她還有什麽要問的。

“蓋天尊者是什麽時候給你們下達命令的”程喬問。

兔子精想都沒想就答：“十天前。”

“你們是從什麽時候盯上我們的？”

兔子精頓了頓，柳齊的刀子輕輕一遞，兔子精立馬僵了，說：“我和老八是昨天晚上盯上你們的。我們三組人馬兵分三路，他們兩組人去外地找你們，我和老八留在上仙修行的附近，本來沒抱什麽希望，沒想到昨個兒晚上，老八說看到兩個人很像你們倆，我確認了半天才相信真讓我們撞上了！”

程喬又問：“那輛爆炸的車真不是你們動的手腳？”

兔子精就差詛咒發誓了：“我都說了，上仙下的命令是活捉你們兩個，我就是再想不開也不會鬧出那麽大動靜，說實話，那輛車爆炸的時候，我和老八都嚇傻了，還以為你倆被炸上天了，後來才發現你們逃了出來，我們這才跟上去，把你們堵在了小胡同裏。”

二人又問了幾個問題，兔子精一一作答，甭管說得真的還是假的，程喬等人還是總結了一點有用的信息。

兔子精和跑掉的那個叫老八的妖怪都是邪修派來的，而且是魏明所在的那夥邪修派來的，這從兩個妖怪得到的命令中也能看出來，以蓋天尊者的這路邪修還沒從她嘴裏問出大明山下的秘密，想來不會輕易殺她。

那麽問題來了，出租車為什麽會爆炸？

是意外，還是司機惹了不該惹的人，亦或是……還有另外一股勢力想要治他們於死地？程喬更傾向於最後一種可能，因為這兩個妖怪身上有妖氣沒陰氣，不太像她之前在車上看到的人影。

“我問你，你跟著我們的過程中，有沒有發現其他人也在盯著我們？”程喬問。

這回兔子精沒有馬上回答，而是認認真真地思考了一會兒，才說：“好像有。”

“好像？”柳齊晃晃水果刀。

兔子精立刻回話：“是這樣的，我們昨天尾隨你們去了酒店，還沒進門的時候撞上個人，那人看我們的眼神很奇怪，我總覺得，他能看穿我和老八的真身！你也知道，你們昨天住的地方算是上仙的地盤，平時裏很少見這類有修為的人，所以我們就想啊，那人是不是也是上仙派過來抓你們的！”

果然還有其他人！程喬心中了然，之前在暗中盯著他們的，制造出租車爆炸的，應該都是那個人。只是那個人是怎麽知道他們會放棄柳齊的商務車，而選擇打車的，街上出租那麽多，他又怎麽會知道他們會打哪輛車？

除非，載他們的司機有問題。

程喬很不願意懷疑那個已經死在火海中的司機，可眼下，這似乎是唯一合理的解釋了。

從兔子精嘴裏問不出更多線索，柳齊一拳頭下去，把兔子精砸暈，然後起身問程喬和常山：“下一步怎麽辦？”

這裏離常山的山門還有幾千公裏的距離，現代交通工具顯然不安全，如果只靠雙腳，他們說不上什麽時候才能到。是一路夾著尾巴逃竄，還是先解決掉後顧之憂，這是橫在他們眼前的大難題。

程喬的腦子也亂糟糟的，前路漫漫，一味逃跑絕不是最佳的選擇，如果只有她和柳齊，她更傾向於和背後暗算他們的人決一死戰，可現在多了個常山。常山不畏死，可他不能死。

看兩人一臉為難，常山難得開了次竅，主動表態：“我們還是先把身後的麻煩解決掉再上路吧。你們不用擔心我，我們山門的弟子會隨身攜帶記錄冊，類似於凡人的日記本，我會把今日之事和你們的遭遇全部寫進去，即使我死了，你們只要拿著記錄冊去我的山門，同樣能證明我的死和你們無關。”

柳齊嗤之以鼻：“親眼所見都可能是假的，一本破日記就能證明我們的清白？萬一你師門的人誣陷我們篡改內容怎麽辦？”

常山堅定地搖頭：“不會的，我們山門的記錄冊必須用我們門派的秘法才能書寫，外人無法篡改。”

還有這麽神奇的玩意呢？柳齊特別想讓常山把記錄冊拿出來看看什麽樣，被程喬制止了。既然常山這麽說，他們索性暫時找個地方落腳，等解決了背後的眼睛再繼續上路。

只是敵在暗我在明，他們要怎麽才能把那人引出來呢？

天色漸晚，三個人提著個昏迷的兔子精，在城郊租了棟別墅做臨時大本營。這裏的別墅都有很大的院子，就算發生爆炸，也不會波及鄰居，這已經是他們能找到的，最不會傷到無辜的住所了。

當然，要不是柳齊財大氣粗，他們還真沒辦法在這麽短的時間內，住進這麽豪華的房子。

別墅的面積不大，只有兩個臥室，一間給程喬住，一間給柳齊和常山住。之所以選這麽小的別墅，也是擔心房子大了進來外人都不知道，像現在這樣，房間數量少，面積有限，有個風吹草動，他們馬上就能察覺。

短暫修整後，三人邊吃外賣邊討論接下來的行動。

前面說了，他們必須化被動為主動，可具體要怎麽做，三人卻毫無頭緒。目前來看，蓋天尊者那邊對他們沒有實際性的傷害，只要他們不往人堆裏湊，就可以暫時忽略這股勢力。

另一邊的神秘人是誰派來的，程喬可以大膽猜一猜。

“你說是徐怡？”柳齊差點把筷子咬斷了，每次聽到這個名字，他都有些心驚膽戰，大概是吃虧吃怕了吧。

常山不曉得徐怡是誰，只好默默吃飯，可那雙耳朵豎的比兔子精還直。

“也不排除是其他想殺我的邪修勢力。”程喬其實也不是很確定，只是從時間上推斷，徐怡應該猜到他們成功逃出大明山。對徐怡那夥人來說，他們已經沒有存在價值，殺了是最好的。

沒把長發女人放在第一位，是因為長發女人曾親自出手，如果她想殺程喬，根本不必假他人之手。

至於其他勢力，程喬還沒正面接觸過，或者說即便接觸過也沒留下深刻的印象，暫時不在考慮的範圍內。

“派人搞暗殺，的確是徐怡的一貫作風。”柳齊仔細思考後認同了程喬的猜測，之前是鬼仆，這次再派個神秘人，好像一點都不違和。

“你還記得我們去我家那次，在楊樹村發生的事嗎？”程喬忽然問。

柳齊點頭，那晚的經歷實在太驚險，直到現在回想起來，他還是一陣陣後怕。

差一點就死在那裏了。

“咱們即將脫險時，徐怡出現了。”程喬輕輕地說。

柳齊楞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，問：“你的意思是，楊樹村的事也是徐怡策劃的？”

程喬點頭，這件事她考慮了很久，那時她就覺得徐怡開著車跟著他們回家的舉動很不合理，就算她想跟著他們抓鬼探險，也有許多別的方法，為什麽非要跟蹤他們，還非要在最不該露面的時候突然出現？

傻子都能看出那晚情況有多不對勁，她卻還是一股腦地撞進去，結果被惡鬼附身。要不是她拖了眾人的後腿，他們也不會多次陷入危機，差點死在那裏。

由此可見，徐怡那晚是故意趕在他們即將出村的時候出現，故意拖慢眾人撤退的速度，讓惡鬼追上他們。如果那晚她顯露身份，他們或許都會死在那裏。可她那晚為什麽沒動手呢？

程喬想到了自己回家的目的是尋找程父留下的秘籍，徐怡死皮賴臉，甚至不惜受傷，逼著他們帶她回家，其實是想偷程家秘術？

如此一想，很多以前想不通的事就順理成章了，為什麽他們臨時決定回家，卻會在山裏遇險，因為他們身邊有邪修的耳目，他們在山裏險象環生，徐怡說不定正在程喬家翻箱倒櫃。幸好程父做了萬全的準備，不然程家秘術根本到不了程喬的手上。

“這個女人實在是太可怕了！”常山抱著肩膀抖了抖。

程喬和柳齊同時看向他，那意思是——你能聽懂我們說什麽？

常山搖頭——聽不懂也不影響他判斷徐怡有多可怕！

有些人心思有多可怕，正常人是無法想象的。

“我特別希望，那人是徐怡派來的。”程喬的雙手一點點捏緊，柳齊明白她的意思，徐怡若是就此消失，他們要去哪裏救言渺。只有徐怡主動冒出來，他們才有機會。

這天夜裏，熟睡中的程喬猛地睜開雙眼，那雙清明的眼睛毫無困倦之意，說明她根本沒有睡著。

屏住呼吸聽了聽隔壁的動靜，確認柳齊和常山都睡了，她才悄悄下地，輕手輕腳地走出別墅。

她心裏明白，三個人在一起，躲在背後的人是不會輕易現身的，如果她一個人落單，那人卻不見得沈得住氣，所以，她要鋌而走險一把，引那個神秘人出現。

不過她也不會傻到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閑逛，如此一來，豈不是等於告訴對方，她在引蛇出洞麽。她早就想好了整套的計劃——讓對方以為她要調查出租車司機之死。

事實上，她的確有心查查那個司機，如果司機本身有問題，她也不至於繼續內疚，可如果司機是被牽連的，她勢必要為他報仇雪恨。

司機是被炸死的，雖然屬於橫死，但也在人類的正常死亡範圍內，程喬一路疾馳回到車子爆炸的地點，現場早已被整理幹凈，可空氣中仍彌漫著淡淡的煙味，昭示著這裏不久前曾發生過爆炸。

程喬盯著街道看了半天，平靜的眼裏出現了一抹詫異。一般來說，發生車禍的路面都會導致陰氣上升，死的人越多，陰氣越重。然而這條街上的陰氣卻沒有任何改變，從這個角度上判斷，這裏近期根本沒死過人。

車子都炸成了廢鐵，司機怎麽可能不死？

或者，那個司機不是普通人，而是邪修，魂魄被同伴及時收走了？可邪修不是沒法轉世嗎，怎麽肯主動犧牲肉身！鬼身什麽的，可不是誰都能修出來的。

程喬不死心地走到出事地點，蹲下來，用手指觸摸地面，企圖能查到些什麽。

就在這時，一股濃烈的陰氣毫無征兆地出現在她身後，如一把淩厲的刀，向她的背後刺去。

程喬早有防備，就地一滾，躲開了背後的攻擊。那人動作極快，程喬甚至沒有看清他的樣子，第二波攻擊已經到了。不過這次，程喬看明白了，那股濃烈的陰氣一部分來自他的攻擊，還有一部分來自於他的身體，看來這個人，就是白天跟蹤他們的人。

大魚終於上鉤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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